231回頭看看你就知道了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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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撲閃著狐貍眼眸，激動地拍了拍卿鳳棲。
卿鳳棲問：“雲，雲師兄，你爹爹是斷袖，怎會有你啊？”
“還不是被逼的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雲溪澈說：“我娘嫁過來之後，一直獨守空房，後來……不知使了什麽手段，逼得我爹爹就範……一次就懷了倆，生下了我與我弟弟，後來，還是活生生被我爹氣死了。”
“如此說來，你也是個死斷袖咯？”狐仙姥姥問道。
雲溪澈看著她，看了許久，煩躁地揮了揮手，說：“你樂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拿到英雄帖，趕緊去大比現場，你得配合我，懂麽？”
卿鳳棲乖巧地坐到姥姥身側，勸道：“姥姥，反正是做戲罷了，雲師兄又不會真的把你當做妻子，就算了吧……”
“哼，他想得美。”狐仙姥姥擡高下巴，瞧了一眼雲溪澈，“做戲也美了他了！”
“就你這樣的母老虎，誰娶了那是家門不幸。”雲溪澈不怕死地說。
就在狐仙姥姥要一掌拍死他的時候，老仆高舉著英雄帖沖進來。
“找到了，找到了！少主，找到了！”他鼻尖冒著晶瑩的汗珠，樂得像是菩薩座下的善財童子。
雲溪澈瞪了一眼狐仙姥姥，示意她乖乖地坐回去。
卿鳳棲拉著姥姥，暗示她稍安勿躁。
老仆在雲溪澈案前跪下，雙手奉上英雄帖，上面還有一層不知是何物的汙漬。
“掌門啊……”
老仆改口倒是順溜。
雲溪澈一時沒反應過來，半天才點了點頭，“勤叔，你有話便說吧。”
“拿出這大比的英雄帖，我們縹緲派要去參加麽？”老仆擦了擦汗，擔憂地說：“可我們已經兩百年沒有參加過了啊……沒有準備啊……”
雲溪澈翻開英雄帖一看，笑了笑：“我不是新任掌門麽？好歹是神族後裔，總要去留個臉，走個過場的嘛，放心，我不上場，就去看個熱鬧。”
“呼……”老仆吐出一口長氣，“那就好，那就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轉眼看著狐仙姥姥，暧昧地笑道：“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你沒必要知道。”狐仙姥姥冷冷答道。
“不知掌門與夫人的婚禮，可辦了？”老仆接著問。
“辦了。”
“沒辦。”
這回狐仙姥姥與雲溪澈異口同聲，說辭卻完全不同。
老仆很有眼力見，眉飛色舞地說：“可見是沒辦啊，那就在山莊裏辦吧，我讓人給老爺傳書了，他明日便能回來，婚禮便與掌門就任儀式一起辦，如此甚好啊，好啊……你們坐，老奴這就去準備！”
“哎……”
沒等雲溪澈叫喚，所有的仆人一溜煙又跑了個無影無蹤。
這回狐仙姥姥坐不住了，一個虛影沖到了雲溪澈身前。
她雙手撐在小案上，盯著雲溪澈的臉，咬牙道：“你把英雄帖給我，我馬上就走。”
誰知雲溪澈飛快地將那英雄帖塞進了衣服之中，如同一個小媳婦，護住了要害。
他說：“你答應了我了，便不能出爾反爾，又不是真的，你怕什麽，你以為我真會跟你這種母老虎入洞房麽？莫不成你怕我了？”
“你……”
狐仙姥姥被氣得無話可說，甩袖就走。
雲溪澈沖著她的背面喊道：“你叫什麽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總不能讓我叫你姥姥吧？那樣輩分就亂了，一會兒納彩啊，問名啊……我怎麽辦？要不要我隨意給娘子你編個名字？”
卿鳳棲擔心姥姥，跟著跑了出去。
只剩下卿小可慵懶地躺在小案上，她舔了舔好茶，瞇起眼睛，盯著雲溪澈。
這小子，該不會是早就計劃好的奸計吧。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他這張臉，仍是少年模樣，老仆卻說他離家二十多三十年年未歸了，這家夥到底多老啊？
姥姥到底多老啊。
好你個雲溪澈，手段不一般啊。
雲溪澈被小靈狐盯得渾身發毛。
他總覺得這小狐貍在嘲笑他，那狐貍的臉，像是在偷偷笑著。
他摸了顆豆子，往那小靈狐頭上扔去。
“你這小狐貍，吃你的食兒吧，看什麽看！”他吼道：“真把自己當人了你，瞧你這眼神，都能成精了。”
308小狐悄悄溜走
縹緲派的行動力可謂是一流。
不僅是行動力，人也很縹緲。
這一大群的人說出現就出現，說消失就消失，果真當得起縹緲二字。
沒兩天的功夫，婚禮就布置妥當了。
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斷袖老爹，也趕回來了。
看到那俊朗的中年男子，卿小可不禁感嘆，為何這世上的斷袖，相貌都特別出眾啊。
長得不好看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斷袖吧。
哎，可惜了。
如同鬧劇一般的婚禮，竟然就真的辦了起來。
狐仙姥姥正兒八經地披上了紅妝，演了一回新娘子。
只是新婚之夜的洞房裏，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柔情蜜意，有的全是新郎官的慘叫。
一堆小仆趴在窗下聽著，一開始喜滋滋地笑，互相使眼色，到後來，都慘白著臉，搖了搖頭走了。
大家都嘆道，哎……掌門太慘啦……
折騰了許多天，縹緲派的車隊，終於啟程趕往翎洲。
新任的掌門攜著嬌妻，再帶著一個落難小師妹，還有一只快要成精的小靈狐，坐在馬車裏，馬車悠悠蕩蕩地走在路上。
“娘子，喝茶。”雲溪澈不要臉地笑，嘴角邊還遺留著未痊愈的瘀傷。
“你再這樣叫我，我保證將你嘴給撕了。”狐仙姥姥冷冷道。
語氣還是那樣，可卿小可卻覺得，姥姥的身上，多了一股人情味。
以前，她斜著眼睛看人，總是透著一股陰冷的殺氣，如今，她再斜著眼睛看人，竟然有難掩的嬌嗔。
“你相公我又不知該如何稱呼你，你連個閨名都不肯說，不叫你娘子，該叫你什麽？”雲溪澈也不討打了，自己把茶喝了，懶洋洋地躺在那兒，手裏捧著一冊書，專門講如何修覆疤痕，如何美容養生。
卿鳳棲拿著一柄純金打造的梳子，給懷裏的小靈狐梳毛。
小靈狐舒服地瞇著眼睛，快活似神仙。
“娘子，閨名不肯說也罷，你總該向你的相公我坦白，你究竟年方幾何……”雲溪澈又開始作死了。
偏偏狐仙姥姥答應了他，不能隨意使妖法，打他的時候，只能是最原始的打法，像是那最普通的少婦教訓相公那樣。
卿鳳棲懷裏的小靈狐，突然用爪子碰了碰她的手。
卿鳳棲意會，點了點頭，輕輕地說：“雲師兄，你就別鬧了，你們只是假扮的夫妻，又不是真的，開玩笑也要有限度，姥姥的年紀，一定是比你大，你還不知道吧，羽軒哥哥是姥姥的……”
“閉嘴。”狐仙姥姥瞪著卿鳳棲，眼神如刀子。
卿鳳棲不敢再說，咬了自己的舌頭，低著頭。
“是什麽？”雲溪澈充滿了興趣，將頭湊過來，問：“小師妹，你告訴我？卿羽軒與我娘子，是何關系？”
“再說我是你娘子，我就廢了你。”狐仙姥姥說。
“你本來就是，我們一起進了青廬拜了天地還拜了祖宗。”雲溪澈說：“這樣都不作數，什麽才是真的？”
狐仙姥姥將眼睛閉起來，閉目養神，壓制怒火。
雲溪澈拉扯著卿鳳棲的衣袖，擠眉弄眼，希望她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下去。
“你再對她拉拉扯扯，我就將你的手剁了。”狐仙姥姥閉著眼睛說。
雲溪澈立刻乖乖坐好，拿著他的書冊，搖頭晃腦：“我怎麽娶了一個愛吃飛醋的娘子呢……”
“我倒是嫁了一個愛吃飛刀的男人。”
“砰”地一聲，一柄銀亮的小飛刀擦過雲溪澈的臉頰，釘入了車廂木板。
一路上走得不緊不慢，遇到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雲溪澈都要停下來。
狐仙姥姥還是穿著紫色的錦緞袍子，卻鮮亮艷麗，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落寞。
夜裏，車隊留宿在一家客棧。
趁著卿鳳棲睡著了，小靈狐從她的懷裏掙脫開來。
卿小可跳到了屏風上，靜靜地看著床榻上的人。
鳳棲，我該走了。
我不能一直窩在你懷裏……
卿小可是個不喜歡分別的人，若是白天當著所有人的面走，她一定沒有勇氣告別。
從這個小鎮向西，再走幾天的路程，就到了人魔兩界的邊境處。
用不了多久，就能見到我的大魔王了。
卿小可想著，從窗邊往外跳。
四肢還沒落地，就被一雙大手抓住了。
“你去哪兒？”
卿小可轉頭一看，是狐仙姥姥。
“姥姥，是我該走的時候了。”卿小可發出狐貍的叫聲，還好狐仙姥姥聽得懂。
“不辭而別，可不是什麽君子所為。”狐仙姥姥抓著她頸部一圈柔軟的皮毛，聲音柔了下來：“你可知道，你這樣的靈獸，在邊境的黑市裏，能賣多少銀子？在某些人眼裏，你現在可是渾身是寶啊，挖了丹晶核，生剝了你這層皮，再將你眼珠子挖出來……都值不少銀子呢。”
卿小可聽著，渾身發抖。
“還沒到魔界，你便成了別人發的盤中餐了。”狐仙姥姥說：“你雖然懷揣上古神兵，卻施展不出來，你覺得你能順利跑到魔界麽？找到你的情郎又如何？你覺得他會接受你變成這樣？”
在小客棧後院的水井邊，狐仙姥姥苦口婆心地說著，始終不肯將卿小可放開。
卿鳳棲醒了，發現懷裏的小靈狐不在，找了出來。
她急得掉淚，來到水井邊，看到靈狐還在，趕緊沖過去，著急地問：“小可，你要去哪？”
卿小可縮在狐仙姥姥身後，不敢露頭。
“她要悄悄地溜走，被我逮了個正著。”狐仙姥姥說。
卿鳳棲低垂著雙肩，走過去，看著小靈狐，流著淚說：“小可，你在怪我嗎？”
小靈狐搖頭，傻啊，我怪你做什麽，又不是你的錯。
“那你為何想不開？”卿鳳棲問。
卿小可兩只小小的前爪擡起來，唧唧地說些什麽。
“小可，你不願意跟著我麽？”卿鳳棲嘆息：“我不是非要留你在身邊，我是擔心你……若是你遇到不測，我一輩子也原諒不了自己，你別急，我明白你的心意，再等等行麽？等大比結束之後，我帶著你去找他，我會跟他說清楚的，你若是信得過我……”
卿鳳棲蹲下來，抓著小狐的前爪，水汪汪的眼睛裏，眼珠子大顆地落下。
小狐貍伸出前爪，去接那落下的淚。
滾燙的淚水滴在掌心的嫩肉裏，心臟像是被燙出了一個印記。
小靈狐點了點頭，飛撲到卿鳳棲的懷裏。
這一感人的一幕，被趴在墻頭上的瞿令看在眼裏，他飛速地掏出紙筆，將這一幕畫下。
“誰？”狐仙姥姥捏著一顆小石子，朝墻頭打了過去。
瞿令身手了得，早就躲得無影無蹤了。
他逃到了荒野裏，借著月光，激動地將小報寫好。
終於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跟著紅月學院的隊伍幾天了，都沒發現人，剛打退堂鼓，準備回魔界受罰，竟然在這小小的客棧裏，發現了卿鳳棲的身影。
那只小狐貍又是什麽靈物？
瞿令猜測，會不會是早前大王下命尋找的墨家小狐。
他把自己的猜測，全寫進了小報之中，吹響了口哨，招來傳信的鳥兒，將信送給牧無炎。
很快，牧無炎得到了信。
好幾天沒有蹤影的人，終於找到了，他也很開心。
撫摸著小報上的畫，他欣慰地想著：人沒事就好。
這個丫頭，跟這只狐貍的關系，還真親密啊，或許真是歪打正著，讓她將墨家的輕雲給找到了。
若是能拿著輕雲，就能逼墨允塵交出龍魔炁劍……
思來想去，牧無炎覺得這簡直是太好了。
“奉景，研磨！”他振奮道。
幾天之後，瞿令得到了牧無炎的回信。
上面的指令很簡短，只有一句話：“活捉小狐，將其安全帶回！”
309饞嘴小狐終落網
對於瞿令這樣身經百戰的高手而言，活捉一只小獸，看起來是一個極其簡單的任務，執行起來卻十分困難。
他跟著雲家的車隊也兩三天了，除了保護卿鳳棲，他也將隊伍裏所有的人，摸了個底。
雲溪澈很厲害，他新娶的妻子，不知是什麽來歷，也很厲害，就連滄洲第一廢物卿鳳棲，也不可小覷。
唯獨九尾靈狐，沒什麽本事。
只要找到一個機會，讓這只小狐落單，他就能圓滿完成任務，回去交差了。
若是任務幹得好，還能借機為六王爺求情。
瞿令的想法很好，不過現實往往是很殘酷的。
他遠遠地跟在車隊後面，一路上，楞是沒找到機會。
卿鳳棲對靈狐，簡直無微不至，就連在茶寮歇腳的時候，都先給小狐喝茶。
這只九尾靈狐也是瞿令所見識過的，最懶的一只靈獸。
它幾乎不動，四肢著地的時間，用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說誇張些，它簡直像是長在卿鳳棲身上。
“這可怎麽辦才好呢……”瞿令很頭疼。
此刻，他跟著車隊到了一個挺大的鎮上。
今日是鎮上的大戶人家嫁女，在街面上擺宴席，十分熱鬧，據說夜裏還要放煙火。
雲家的車隊過不去，便停了下來。
雲溪澈是個愛湊熱鬧的人，當即下令，原地找個客棧住下，等著看夜裏的煙火會。
狐仙姥姥頗有微辭，瞪著雲溪澈，恨不得將他的臉燒出兩個洞來。
雲溪澈倒是風度翩翩，雖說臉上的傷從未好過，可笑起來，依然俊美非凡。
他站在馬車邊上，微笑著將夫人迎下車，“夫人，請下車。”
街面上人來人往，許多姑娘偷偷看他。
狐仙姥姥原本是嫌棄的，雲溪澈伸手去接她，她一次也沒領情過。
可這次，她尚坐在車廂裏，便聽到了外面的姑娘說：
“也不知是怎樣花容月貌的女子，才配得上這位公子呢……”
“我猜肯定是個醜八怪母夜叉，你沒看到公子的臉上被打成這樣麽？”
“那怎麽會是女人打的，世上怎會有女人舍得打他？”
卿鳳棲看著狐仙姥姥的臉色，拉住姥姥的手，只怕她一時氣急，將這些女人給殺了。
“姥姥，別聽她們胡說……不是說您呢。”她勸道。
狐仙姥姥嘴角往下拉，眉眼揚起，“我怎會跟這些鄉野女子一般見識。”
她挑開車簾，纖纖玉手直接搭在了雲溪澈的掌心裏。
雲溪澈如天上掉了餡餅，眼眸擡上去，看到了狐仙姥姥的笑。
那是怎樣的一個笑，在雲溪澈看來，這足以讓荒蕪裏開出花兒來。
之後是怎麽樣邁入客棧的，雲溪澈也忘了，只覺得是腳踏雲彩，神游雲霄。
卿鳳棲摟著靈狐下車。
她站在客棧的門口，眼神犀利地望向人群。
真奇怪，這些天，老有鋒芒在背的錯覺。
但又沒發現什麽破綻。
她懷裏的九尾靈狐聞到了酒香菜香，飛竄進去。
“小可，等等我……”卿鳳棲快步跟上，生怕她被人給抓了。
九尾靈狐在人來人往的大堂裏，飛快地穿梭著，最終到了後廚。
“唉唉……這兒哪兒來的小狐貍啊……”
“啊，我的雞腿，師傅，這畜生叼了雞腿跑了……”
“快抓住它，快。”
後廚亂成了一鍋粥。
卿鳳棲驚慌失措，使出靈術，她在人群裏穿梭時，連微風都未曾帶起。
仿佛是瞬間從門外，橫穿到了廚房門口。
“你是幹什麽的，廚房可不是隨便能進的。”
有人攔住她。
卿鳳棲行了禮，焦急道：“抱歉啊這位小哥，我的小狐受了驚嚇，你們莫要傷她，讓我來把她帶出來，她弄壞的東西，我會賠償的。”
小狐受到了驚嚇？
廚房裏的大廚可不這麽覺得，受到驚嚇的，明明是他們。
不過仗著卿鳳棲人美聲甜，還彬彬有禮，大家也就不為難她了。
很快，她抱著靈狐出來，靈狐的嘴裏還叼著一只紅燒雞腿。
這個小型混亂，大家都沒放在心裏。
卻是讓瞿令眼前一亮。
有了。
敢情這只小狐貍是只貪吃的小饞貓。
他心生一計。
卿鳳棲撫摸著靈狐的腦袋，柔聲說：“小可，你急什麽啊……想吃什麽告訴我就是了，瞧你把他們嚇得……”
卿小可瞇起眼睛，美滋滋地吃著她的雞腿。
急什麽？還不是圖個樂子，看到那些胖廚子們驚慌失措互相扔菜刀，好玩唄。
再說，這雞腿太香了，都快忍不住了。
一連許多天都是露宿在荒野裏，肚裏早就沒油水了。
你們都修仙，喝露水就行了，我可不行啊……
吃飽喝足後，雲溪澈提議到街上逛逛。
他也學乖了，先伸出修長的手指頭，撓著小狐的下巴，輕聲說：“小可愛，一會兒我帶你去賣糖吃，可好啊？”
只要這小狐高舉雙爪，卿鳳棲是上刀山下油鍋也要去的。
卿鳳棲一去，那某人，就一定會去……
雲溪澈問著小狐，卻是偷偷瞧著他的假夫人。
卿小可一聽到糖，趕緊眨巴眼睛，雙爪舉起來，去去去，當然要去啦。
早就知道你這小子的花花腸子，看你那麽孝敬姑奶奶的份上，就幫你一回吧。
雲溪澈仗著大庭廣眾之下，狐仙姥姥不會打他臉，便不要臉地湊過去，輕聲說：“夫人，我看你的衣袍下擺磨破了些，方才進城的時候，看到有個綢緞莊，為夫想替你做身新衣裳，如何？”
狐仙姥姥本想一拳打在他鼻子上，四下看看，在她們身邊，坐著許多姑娘家，都在偷偷往這邊看。
“好吧。”她應允道。
到了綢緞莊，女人的天性就爆發了，這也好看，那也好看，挑花了眼。
卿鳳棲將懷裏的小狐放下，被漂亮的布料蒙了心，一時大意。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瞿令知道，這是個絕好的機會。
他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糕點，剛從隔壁買來的，還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卿小可坐在綢緞裏，覺得沒趣，這些好看的衣服，她怕是再也穿不上了。
惆悵之時，小鼻子聳動，聞到了一股甜味。
好吃的！
她尋著甜味而去，越走越遠，走到了無人的小巷子裏。
突然一張巨網落下，將她逮了個正著。
“嘿，終於逮到你了，小東西！”瞿令一手提著甜點，一手提著小狐，憨憨地笑著：“你這只饞嘴的小東西，你還叫？嗬，你還想咬我……”
卿小可奮力掙紮著，用牙齒撕扯那網，急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混蛋啊！
你抓我做什麽？
該不會是拿去扒皮吧？
放我出去！
鳳棲，鳳棲，快來救我啊……
該死的男人，我記住你的臉了，你給我等著。
“噓，別吵，再吵，把你皮扒了！”瞿令警告小狐。
他的身手極好，很快從熱鬧的集市消失了。
卿小可縮在網裏，萬念俱灰，她心裏只想著：慘了慘了，這回真的是完了……
奇葩的穿越，算是到了終點，此書估計要完結了！
310小狐大鬧諜鏡司
卿小可恨自己不能開口說話，還能選個死法。
要皮也行啊，千萬別生剝，那該有多疼啊……
瞿令找了個精致的小籠子，將她關進去。
起初卿小可還掙紮呢，到後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瞿令騎著快馬，帶著她奔波幾日，到達人魔邊境，在路邊的茶棚歇腳時，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此時，他坐在茶棚裏，裝著靈狐的籠子就放在桌面上。
精力充沛的靈狐，突然變得蔫蔫的，好似要死了一般。
她趴在籠子裏，一動也不動。
瞿令才猛然記起：“啊，你這只小東西幾天沒吃食了！”
他拿拳頭撞了自己腦袋一下，自言自語地說：“完了完了，大王說要活的，這樣帶回去，我免不了要受罰。”
萎靡不振的靈狐耳尖動了。
什麽玩意兒？
卿小可擡起頭，用虛弱的眼神盯著瞿令。
什麽王？
“小狐貍，你可不能死啊。”瞿令翻出了幹糧，遞到小狐嘴邊，把自己的茶也遞過去，說：“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了，你多少吃點吧。”
卿小可眨了眨眼，算是明白了。
她委屈地撇開頭。
現在才想著討好老娘，遲了！
誰要吃你這個幹巴巴的餅。
瞿令慌了，提著一只小狐貍，滿大街地找好吃的。
好不容易將她哄高興了。
“一會兒見了大王，就這樣，別兇，若像前幾日那樣，我可揍你啊！”瞿令瞪著小狐說。
小狐兩只前爪捧著一個棗泥糕，吃得正香。
聽到瞿令的話，擡起小腦袋，連吃食都忘了。
難道是那個大王麽？
她轉頭看了看四周，這是什麽地方？
這地方的裝飾，與人界有些區別，店鋪的裝飾和人們的服裝，卿小可都覺得有些熟悉。
很像是魔界的風格啊。
瞿令帶著她，進了魔界。
邊境的守軍看到瞿令的令牌，集體跪下，高呼恭迎將軍。
卿小可終於確定，這就是魔界。
她歡欣起舞，有些興奮地指手畫腳。
瞿令低下頭，看著它這樣，提起籠子，與她平視，笑呵呵地說：“你倒是挺有趣的嘛。”
卿小可鄙視他，對著他齜牙咧嘴，你這個傻大個，你懂個屁。
你一路上這樣委屈老娘，連吃喝都不給，你等著！
“一會兒我帶你去吃頓好的，將你洗幹凈裏，連夜帶進宮去，你可要乖乖的，不許冒犯了大王，可明白？”瞿令說道。
卿小可瞇著眼睛，點了點頭。
真的要進宮啊。
瞿令饒有興趣地盯著她，把手指伸進籠子裏，想要去摸摸它的皮毛。
這小狐貍，還真是通人性，似乎能聽得懂人話。
瞿令提著小靈狐，進了魔都最好的飯館。
“你可有什麽想吃的？”瞿令問她。
瞿令將靈狐放在桌上，雖然還關在籠子裏，態度顯得恭敬了許多。
畢竟一路相陪，也有些感情了。
卿小可左右看看，恰好跑堂的小二端著一只烤雞經過，她便伸出前爪，指著那烤雞。
“嘿，你還真是快成精了你。”瞿令爽朗地笑了，堂堂七尺男兒，看著一只小狐，眼神都變得溫柔似水，“好，滿足你！”
卿小可如願地享用了烤雞。
吃完之後，瞿令帶著她回了諜鏡司報道。
瞿令騎著馬，便將籠子放在身前，仿佛護著一個什麽寶貝，一路上都是如此。
這恰好讓卿小可看盡了沿途的風景。
看到魔都的大街小巷都貼滿了告示，卿小可用前爪撓了撓瞿令的肚子，再指一指沿途的畫像。
“你是想問這個啊？”瞿令說：“那是六王爺，哎……我才離開沒幾天功夫，六王爺成反賊了……”
卿小可心中也納悶，牧無炎怎麽會通緝六傻，還是這樣大張旗鼓地通緝追殺，還有賞金，真是太古怪了。
他們兩兄弟不是感情很好麽？
“你不過是只狐貍，問這個幹什麽。”瞿令伸出手指，彈了一下狐貍的小腦袋，輕聲提醒：“一會兒進了宮，你可不能如此多管閑事，大王最討厭多管閑事的東西了。”
卿小可哼了他一聲，作勢要咬他的手指。
你這傻大個，你懂個屁，你們大王喜歡什麽，我比你清楚。
回了諜鏡司，瞿令將小狐交給了手下，吩咐道：“好生伺候著，這是大王要的靈獸，不許怠慢，找幾個手腳利索的，把它帶到水房，洗幹凈，毛發梳整齊了！”
誰知那九尾靈狐在籠子裏鬧翻了天，齜牙叫著，很不情願，誰靠近就咬誰。
“頭兒，你帶回來的靈獸不對勁，似乎是瘋了？”手下匆匆跑到瞿令面前，很為難，撓著頭說：“小的不敢將它放出來，若是傷人，怎麽辦？”
瞿令罵道：“一群廢物，在我手上的時候，怎麽就好好的，到了你們手上，就瘋了？”
他匆匆走到水房，看到那蠢奴才們正在用瓢裝了水，不停地望小狐身上潑。
小靈狐在籠子裏上串下跳，冷得發抖，還不停地嘶叫。
“混蛋！”瞿令奪過水瓢，拍在那幾個人頭上，罵道：“我這樣潑你們試試。”
他扔開水瓢，提起水桶，往幾個手下身上潑過去，大聲責問：“舒服麽？爽麽？當心老子宰了你們！”
瞿令看著小靈狐如落湯雞的模樣，心裏不是滋味，吼道：“滾！老子自己來，一點事都做不好。”
縱使是他，卿小可也不願，還是掙紮。
瞿令剛把牢籠打開，她就撓了他一臉，飛竄而出。
“站住。”瞿令當即追出去。
井然有序的諜鏡司，因為一只渾身濕透的小狐，亂了套了。
瞿令一邊追一邊高聲喊：“莫要傷她，輕些輕些，莫要嚇了她，誰捉到了有賞，掉一根毛我要他小命。”
一堆大男人，左撲右閃，院子裏倒了一大群人，硬是沒能摁住一只小靈狐。
關鍵是瞿令說了，要輕些。
最終，一個如霜般的聲音傳來：“哥，你幹嘛呢？你們都在幹什麽？”
眾人擡眼望去，皆是一楞。
瞿令匆匆說：“然然，快抓住她，她往你哪兒去了。”
來人是諜鏡司的一枝花，諜鏡司裏惟一的女捕快，名叫瞿雯然，是瞿令的親妹妹。
不用雯然出手，小狐就乖乖地到了她腳邊，坐在後腿上，用兩只前爪，扒著雯然的小腿，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你們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只小獸？”雯然低下頭，將小狐抱起，看它渾身濕透了，不客氣地說：“真不像話。”
“然然你回來得正好，恰好她願意親近你，趕緊將它整理幹凈，一會兒要送進宮去。”瞿令說道。
雯然抱著小狐，穿過一堆臭男人，高傲道：“一群沒用的大老粗，那麽可愛的小東西都制服不了！”
卿小可終於乖乖地待著了，在雯然的房裏，她瞇著眼睛享受著梳毛的待遇，屋裏的香薰讓她如躺在雲端。
瞿令推開門進來，低聲問：“然然，交代你的事辦好了？”
“辦好了。”雯然漫不經心地說：“我辦事，你還有不放心的麽？”
“逍遙宮的美人，是今日送進去麽？”
“是。”雯然說：“這一次，我們的人有六個，保護大王夠了。”
“一會兒我與你一起進宮。”
“哥，還要扮成女人麽？委屈你了。”
“掩人耳目罷了，沒什麽。”
“也不知大王這戲要做到什麽時候，我聽說，這回送進宮的美人比平時多兩倍，下面那些想奉承的官員，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弄進去了。”
“然然，你別露出這樣的神情，成日應付女人，也不簡單，大王累得很。”
“哼，一天晚上四個美人陪著，天天如此，就是做戲也夠他受的了。”
“不許再胡說了……小心隔墻有耳！”
他們都不知道，耳不在隔墻，就在他們身側。
這些閑言碎語，卿小可都聽在心裏了。
一天晚上四個美人？
還天天如此？
牧無炎啊，可真是小看你了啊！
不來還不不知道呢。
平常裝什麽純情男子，混蛋！大混蛋！
“哥，你瞧，這小狐氣得發抖啊。”雯然笑著說。
“一只小畜生，氣什麽氣，估計是冷的吧。”瞿令不耐煩地說：“行了趕緊把它裝籠子裏，免得傷了大王。”
311再度重逢不相識
再度回到魔宮，卿小可有種恍惚隔世的感覺。
當初從這裏逃離的時候，萬萬沒想到，還會再回來，還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
“哥，這小狐怎麽了？似乎在掉眼淚。”
雯然將手中的籠子提起，疑惑道。
不過，當瞿令的大花臉湊過來，卿小可就立刻破涕為笑了。
“沒有啊，我覺著在笑呢。”瞿令掐著嗓子，女裏女氣地說道。
小狐用前爪捂著嘴，確實像是在偷樂。
瞿令女裝也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麽為難，清咳了一聲，提醒雯然：“前面就是逍遙宮，小心眼線。”
雯然身著宮服，邁著小碎步，提著小籠子，低眉順眼地走著。
瞿令跟在身後，低著頭。
卿小可就這樣進了逍遙宮的門，她好奇地打量著這宮裏的一切。
好奢華的宮殿！
才進入殿門，濃濃的脂粉香夾雜著酒香撲面而來，想不到魔宮裏竟然有這樣的地方。
牧無炎竟然住在這樣的地方。
哼，一夜四個美人陪著……
卿小可賭氣想：若是真的，看我怎麽收拾他。
一夜四個美人，忙得過來麽？
不要臉的臭男人。
在墨家的時候，還假惺惺當什麽人質，說什麽我等著你，轉眼就回到魔界來睡美人了。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哥，你哼什麽？”
繞過芙蓉橋的時候，雯然轉過身，低聲問道。
“我沒哼。”瞿令推了妹妹一把，說：“你耳朵壞了吧，快走。”
“咦，我明明聽到有人哼哼了……”
走到正殿，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公迎上來。
“榮欣公公，大王可方便見我？”瞿令拱手施禮，輕聲問。
“小的改名了，不是榮欣，是奉景，大王特命我在此相迎，”小公公平靜地說：“大王在後園的水榭釣魚，你們隨我來吧。”
卿小可盯著這位小公公的臉，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小奉子怎麽成這樣了……
瞿令和雯然對視一眼，沒有多話，緊隨奉景的步伐走著。
繞過精美的長廊，聞著撲鼻的花香，終於來到水榭。
水中的亭臺之上，坐著一個身披白紗的美男子，手裏拿著魚竿，正在釣……
哼！
籠子裏的小狐氣得跺腳。
這是在釣魚麽？
這分明是釣人。
牧無炎端坐在高臺之上，手裏拿著一根白玉制成的魚竿，那釣餌處懸掛著一塊熟肉。
池中全是人，光禿禿的美人，一大群人正在搶著釣餌，水花飛濺，笑聲不斷，嬌喘連連。
好一副荒誕的景象！
奉景看瞿家兄妹臉色不對，便解釋道：“這是大王新想出來的點子，水裏那些啊，都是新送進來的美人，人太多了，還沒見到大王呢，就在側殿裏打了起來，大王索性讓人在她們的背上畫上鯉魚圖，讓她們在水裏游著，誰能搶到大王魚鉤上的肉，今夜便是誰侍寢……”
“哥，你怎麽又哼了？”雯然退後一步，踩了瞿令一腳。
瞿令瞪圓了眼睛，委屈得搖頭。
我沒有啊。
“二位過去吧！”奉景彎下腰，做了個請的手勢，“大王等你們許久了。”
牧無炎坐在亭子的欄桿上，烏發披散在身後，衣袍淩亂，微風吹亂了他兩鬢的長發，這讓他看起來目光迷離，美不勝收。
他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釣竿，時不時將那釣竿上下抖動，看底下的人爭搶得熱鬧，嘴角微微翹起。
“大王，人來了。”奉景站在他身側，低聲說。
牧無炎稍稍回頭，看到瞿令，神色斂正，罵道：“混賬東西，沒看到本王正忙著呢，滾！滾到側殿去候著！”
奉景嚇得趴下，水裏那群鬧騰的美人也沒了聲。
牧無炎將釣竿扔了，佯裝生氣地踢了奉景一腳，吼道：“你這個狗奴才，本王的興致全讓你毀了，沒用的狗東西！”
大王氣得扔了魚竿走了。
水榭立刻變得寂靜無聲。
連撲騰水花的聲音都沒了。
水裏的人都靜靜地看著牧無炎的背影，縱然不甘心，也不敢吭聲。
牧無炎走過瞿令身側，使了個眼色，吼道：“你們這兩個不知禮數的奴婢，還不趕緊過來，看本王怎麽收拾你們！”
氣氛壓抑至冰點。
直到進了側殿，關上殿門，牧無炎才撲哧一笑，說：“瞿令啊，你來得正好，替本王解了圍，該賞。”
瞿令單膝跪下，行禮，恭敬道：“替大王解憂，本就是下官分內之事。”
牧無炎的眼神，匆匆掃過一眼籠子裏的靈狐，並未在意。
“這就是那只小狐？”他問。
瞿令點頭稱：“是。”
“送到這兒來做什麽，帶回諜鏡司，好生養著。”牧無炎盤腿坐在席上，倒了一杯茶，遞給瞿令，說：“你此次出去，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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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鳳棲問：“雲，雲師兄，你爹爹是斷袖，怎會有你啊？”
“還不是被逼的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雲溪澈說：“我娘嫁過來之後，一直獨守空房，後來……不知使了什麽手段，逼得我爹爹就範……一次就懷了倆，生下了我與我弟弟，後來，還是活生生被我爹氣死了。”
“如此說來，你也是個死斷袖咯？”狐仙姥姥問道。
雲溪澈看著她，看了許久，煩躁地揮了揮手，說：“你樂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吧，如今當務之急是要拿到英雄帖，趕緊去大比現場，你得配合我，懂麽？”
卿鳳棲乖巧地坐到姥姥身側，勸道：“姥姥，反正是做戲罷了，雲師兄又不會真的把你當做妻子，就算了吧……”
“哼，他想得美。”狐仙姥姥擡高下巴，瞧了一眼雲溪澈，“做戲也美了他了！”
“就你這樣的母老虎，誰娶了那是家門不幸。”雲溪澈不怕死地說。
就在狐仙姥姥要一掌拍死他的時候，老仆高舉著英雄帖沖進來。
“找到了，找到了！少主，找到了！”他鼻尖冒著晶瑩的汗珠，樂得像是菩薩座下的善財童子。
雲溪澈瞪了一眼狐仙姥姥，示意她乖乖地坐回去。
卿鳳棲拉著姥姥，暗示她稍安勿躁。
老仆在雲溪澈案前跪下，雙手奉上英雄帖，上面還有一層不知是何物的汙漬。
“掌門啊……”
老仆改口倒是順溜。
雲溪澈一時沒反應過來，半天才點了點頭，“勤叔，你有話便說吧。”
“拿出這大比的英雄帖，我們縹緲派要去參加麽？”老仆擦了擦汗，擔憂地說：“可我們已經兩百年沒有參加過了啊……沒有準備啊……”
雲溪澈翻開英雄帖一看，笑了笑：“我不是新任掌門麽？好歹是神族後裔，總要去留個臉，走個過場的嘛，放心，我不上場，就去看個熱鬧。”
“呼……”老仆吐出一口長氣，“那就好，那就好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轉眼看著狐仙姥姥，暧昧地笑道：“不知夫人如何稱呼？”
“你沒必要知道。”狐仙姥姥冷冷答道。
“不知掌門與夫人的婚禮，可辦了？”老仆接著問。
“辦了。”
“沒辦。”
這回狐仙姥姥與雲溪澈異口同聲，說辭卻完全不同。
老仆很有眼力見，眉飛色舞地說：“可見是沒辦啊，那就在山莊裏辦吧，我讓人給老爺傳書了，他明日便能回來，婚禮便與掌門就任儀式一起辦，如此甚好啊，好啊……你們坐，老奴這就去準備！”
“哎……”
沒等雲溪澈叫喚，所有的仆人一溜煙又跑了個無影無蹤。
這回狐仙姥姥坐不住了，一個虛影沖到了雲溪澈身前。
她雙手撐在小案上，盯著雲溪澈的臉，咬牙道：“你把英雄帖給我，我馬上就走。”
誰知雲溪澈飛快地將那英雄帖塞進了衣服之中，如同一個小媳婦，護住了要害。
他說：“你答應了我了，便不能出爾反爾，又不是真的，你怕什麽，你以為我真會跟你這種母老虎入洞房麽？莫不成你怕我了？”
“你……”
狐仙姥姥被氣得無話可說，甩袖就走。
雲溪澈沖著她的背面喊道：“你叫什麽啊？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總不能讓我叫你姥姥吧？那樣輩分就亂了，一會兒納彩啊，問名啊……我怎麽辦？要不要我隨意給娘子你編個名字？”
卿鳳棲擔心姥姥，跟著跑了出去。
只剩下卿小可慵懶地躺在小案上，她舔了舔好茶，瞇起眼睛，盯著雲溪澈。
這小子，該不會是早就計劃好的奸計吧。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他這張臉，仍是少年模樣，老仆卻說他離家二十多三十年年未歸了，這家夥到底多老啊？
姥姥到底多老啊。
好你個雲溪澈，手段不一般啊。
雲溪澈被小靈狐盯得渾身發毛。
他總覺得這小狐貍在嘲笑他，那狐貍的臉，像是在偷偷笑著。
他摸了顆豆子，往那小靈狐頭上扔去。
“你這小狐貍，吃你的食兒吧，看什麽看！”他吼道：“真把自己當人了你，瞧你這眼神，都能成精了。”
308小狐悄悄溜走
縹緲派的行動力可謂是一流。
不僅是行動力，人也很縹緲。
這一大群的人說出現就出現，說消失就消失，果真當得起縹緲二字。
沒兩天的功夫，婚禮就布置妥當了。
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斷袖老爹，也趕回來了。
看到那俊朗的中年男子，卿小可不禁感嘆，為何這世上的斷袖，相貌都特別出眾啊。
長得不好看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斷袖吧。
哎，可惜了。
如同鬧劇一般的婚禮，竟然就真的辦了起來。
狐仙姥姥正兒八經地披上了紅妝，演了一回新娘子。
只是新婚之夜的洞房裏，沒有甜言蜜語，沒有柔情蜜意，有的全是新郎官的慘叫。
一堆小仆趴在窗下聽著，一開始喜滋滋地笑，互相使眼色，到後來，都慘白著臉，搖了搖頭走了。
大家都嘆道，哎……掌門太慘啦……
折騰了許多天，縹緲派的車隊，終於啟程趕往翎洲。
新任的掌門攜著嬌妻，再帶著一個落難小師妹，還有一只快要成精的小靈狐，坐在馬車裏，馬車悠悠蕩蕩地走在路上。
“娘子，喝茶。”雲溪澈不要臉地笑，嘴角邊還遺留著未痊愈的瘀傷。
“你再這樣叫我，我保證將你嘴給撕了。”狐仙姥姥冷冷道。
語氣還是那樣，可卿小可卻覺得，姥姥的身上，多了一股人情味。
以前，她斜著眼睛看人，總是透著一股陰冷的殺氣，如今，她再斜著眼睛看人，竟然有難掩的嬌嗔。
“你相公我又不知該如何稱呼你，你連個閨名都不肯說，不叫你娘子，該叫你什麽？”雲溪澈也不討打了，自己把茶喝了，懶洋洋地躺在那兒，手裏捧著一冊書，專門講如何修覆疤痕，如何美容養生。
卿鳳棲拿著一柄純金打造的梳子，給懷裏的小靈狐梳毛。
小靈狐舒服地瞇著眼睛，快活似神仙。
“娘子，閨名不肯說也罷，你總該向你的相公我坦白，你究竟年方幾何……”雲溪澈又開始作死了。
偏偏狐仙姥姥答應了他，不能隨意使妖法，打他的時候，只能是最原始的打法，像是那最普通的少婦教訓相公那樣。
卿鳳棲懷裏的小靈狐，突然用爪子碰了碰她的手。
卿鳳棲意會，點了點頭，輕輕地說：“雲師兄，你就別鬧了，你們只是假扮的夫妻，又不是真的，開玩笑也要有限度，姥姥的年紀，一定是比你大，你還不知道吧，羽軒哥哥是姥姥的……”
“閉嘴。”狐仙姥姥瞪著卿鳳棲，眼神如刀子。
卿鳳棲不敢再說，咬了自己的舌頭，低著頭。
“是什麽？”雲溪澈充滿了興趣，將頭湊過來，問：“小師妹，你告訴我？卿羽軒與我娘子，是何關系？”
“再說我是你娘子，我就廢了你。”狐仙姥姥說。
“你本來就是，我們一起進了青廬拜了天地還拜了祖宗。”雲溪澈說：“這樣都不作數，什麽才是真的？”
狐仙姥姥將眼睛閉起來，閉目養神，壓制怒火。
雲溪澈拉扯著卿鳳棲的衣袖，擠眉弄眼，希望她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說下去。
“你再對她拉拉扯扯，我就將你的手剁了。”狐仙姥姥閉著眼睛說。
雲溪澈立刻乖乖坐好，拿著他的書冊，搖頭晃腦：“我怎麽娶了一個愛吃飛醋的娘子呢……”
“我倒是嫁了一個愛吃飛刀的男人。”
“砰”地一聲，一柄銀亮的小飛刀擦過雲溪澈的臉頰，釘入了車廂木板。
一路上走得不緊不慢，遇到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雲溪澈都要停下來。
狐仙姥姥還是穿著紫色的錦緞袍子，卻鮮亮艷麗，再也沒有了之前的落寞。
夜裏，車隊留宿在一家客棧。
趁著卿鳳棲睡著了，小靈狐從她的懷裏掙脫開來。
卿小可跳到了屏風上，靜靜地看著床榻上的人。
鳳棲，我該走了。
我不能一直窩在你懷裏……
卿小可是個不喜歡分別的人，若是白天當著所有人的面走，她一定沒有勇氣告別。
從這個小鎮向西，再走幾天的路程，就到了人魔兩界的邊境處。
用不了多久，就能見到我的大魔王了。
卿小可想著，從窗邊往外跳。
四肢還沒落地，就被一雙大手抓住了。
“你去哪兒？”
卿小可轉頭一看，是狐仙姥姥。
“姥姥，是我該走的時候了。”卿小可發出狐貍的叫聲，還好狐仙姥姥聽得懂。
“不辭而別，可不是什麽君子所為。”狐仙姥姥抓著她頸部一圈柔軟的皮毛，聲音柔了下來：“你可知道，你這樣的靈獸，在邊境的黑市裏，能賣多少銀子？在某些人眼裏，你現在可是渾身是寶啊，挖了丹晶核，生剝了你這層皮，再將你眼珠子挖出來……都值不少銀子呢。”
卿小可聽著，渾身發抖。
“還沒到魔界，你便成了別人發的盤中餐了。”狐仙姥姥說：“你雖然懷揣上古神兵，卻施展不出來，你覺得你能順利跑到魔界麽？找到你的情郎又如何？你覺得他會接受你變成這樣？”
在小客棧後院的水井邊，狐仙姥姥苦口婆心地說著，始終不肯將卿小可放開。
卿鳳棲醒了，發現懷裏的小靈狐不在，找了出來。
她急得掉淚，來到水井邊，看到靈狐還在，趕緊沖過去，著急地問：“小可，你要去哪？”
卿小可縮在狐仙姥姥身後，不敢露頭。
“她要悄悄地溜走，被我逮了個正著。”狐仙姥姥說。
卿鳳棲低垂著雙肩，走過去，看著小靈狐，流著淚說：“小可，你在怪我嗎？”
小靈狐搖頭，傻啊，我怪你做什麽，又不是你的錯。
“那你為何想不開？”卿鳳棲問。
卿小可兩只小小的前爪擡起來，唧唧地說些什麽。
“小可，你不願意跟著我麽？”卿鳳棲嘆息：“我不是非要留你在身邊，我是擔心你……若是你遇到不測，我一輩子也原諒不了自己，你別急，我明白你的心意，再等等行麽？等大比結束之後，我帶著你去找他，我會跟他說清楚的，你若是信得過我……”
卿鳳棲蹲下來，抓著小狐的前爪，水汪汪的眼睛裏，眼珠子大顆地落下。
小狐貍伸出前爪，去接那落下的淚。
滾燙的淚水滴在掌心的嫩肉裏，心臟像是被燙出了一個印記。
小靈狐點了點頭，飛撲到卿鳳棲的懷裏。
這一感人的一幕，被趴在墻頭上的瞿令看在眼裏，他飛速地掏出紙筆，將這一幕畫下。
“誰？”狐仙姥姥捏著一顆小石子，朝墻頭打了過去。
瞿令身手了得，早就躲得無影無蹤了。
他逃到了荒野裏，借著月光，激動地將小報寫好。
終於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跟著紅月學院的隊伍幾天了，都沒發現人，剛打退堂鼓，準備回魔界受罰，竟然在這小小的客棧裏，發現了卿鳳棲的身影。
那只小狐貍又是什麽靈物？
瞿令猜測，會不會是早前大王下命尋找的墨家小狐。
他把自己的猜測，全寫進了小報之中，吹響了口哨，招來傳信的鳥兒，將信送給牧無炎。
很快，牧無炎得到了信。
好幾天沒有蹤影的人，終於找到了，他也很開心。
撫摸著小報上的畫，他欣慰地想著：人沒事就好。
這個丫頭，跟這只狐貍的關系，還真親密啊，或許真是歪打正著，讓她將墨家的輕雲給找到了。
若是能拿著輕雲，就能逼墨允塵交出龍魔炁劍……
思來想去，牧無炎覺得這簡直是太好了。
“奉景，研磨！”他振奮道。
幾天之後，瞿令得到了牧無炎的回信。
上面的指令很簡短，只有一句話：“活捉小狐，將其安全帶回！”
309饞嘴小狐終落網
對於瞿令這樣身經百戰的高手而言，活捉一只小獸，看起來是一個極其簡單的任務，執行起來卻十分困難。
他跟著雲家的車隊也兩三天了，除了保護卿鳳棲，他也將隊伍裏所有的人，摸了個底。
雲溪澈很厲害，他新娶的妻子，不知是什麽來歷，也很厲害，就連滄洲第一廢物卿鳳棲，也不可小覷。
唯獨九尾靈狐，沒什麽本事。
只要找到一個機會，讓這只小狐落單，他就能圓滿完成任務，回去交差了。
若是任務幹得好，還能借機為六王爺求情。
瞿令的想法很好，不過現實往往是很殘酷的。
他遠遠地跟在車隊後面，一路上，楞是沒找到機會。
卿鳳棲對靈狐，簡直無微不至，就連在茶寮歇腳的時候，都先給小狐喝茶。
這只九尾靈狐也是瞿令所見識過的，最懶的一只靈獸。
它幾乎不動，四肢著地的時間，用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說誇張些，它簡直像是長在卿鳳棲身上。
“這可怎麽辦才好呢……”瞿令很頭疼。
此刻，他跟著車隊到了一個挺大的鎮上。
今日是鎮上的大戶人家嫁女，在街面上擺宴席，十分熱鬧，據說夜裏還要放煙火。
雲家的車隊過不去，便停了下來。
雲溪澈是個愛湊熱鬧的人，當即下令，原地找個客棧住下，等著看夜裏的煙火會。
狐仙姥姥頗有微辭，瞪著雲溪澈，恨不得將他的臉燒出兩個洞來。
雲溪澈倒是風度翩翩，雖說臉上的傷從未好過，可笑起來，依然俊美非凡。
他站在馬車邊上，微笑著將夫人迎下車，“夫人，請下車。”
街面上人來人往，許多姑娘偷偷看他。
狐仙姥姥原本是嫌棄的，雲溪澈伸手去接她，她一次也沒領情過。
可這次，她尚坐在車廂裏，便聽到了外面的姑娘說：
“也不知是怎樣花容月貌的女子，才配得上這位公子呢……”
“我猜肯定是個醜八怪母夜叉，你沒看到公子的臉上被打成這樣麽？”
“那怎麽會是女人打的，世上怎會有女人舍得打他？”
卿鳳棲看著狐仙姥姥的臉色，拉住姥姥的手，只怕她一時氣急，將這些女人給殺了。
“姥姥，別聽她們胡說……不是說您呢。”她勸道。
狐仙姥姥嘴角往下拉，眉眼揚起，“我怎會跟這些鄉野女子一般見識。”
她挑開車簾，纖纖玉手直接搭在了雲溪澈的掌心裏。
雲溪澈如天上掉了餡餅，眼眸擡上去，看到了狐仙姥姥的笑。
那是怎樣的一個笑，在雲溪澈看來，這足以讓荒蕪裏開出花兒來。
之後是怎麽樣邁入客棧的，雲溪澈也忘了，只覺得是腳踏雲彩，神游雲霄。
卿鳳棲摟著靈狐下車。
她站在客棧的門口，眼神犀利地望向人群。
真奇怪，這些天，老有鋒芒在背的錯覺。
但又沒發現什麽破綻。
她懷裏的九尾靈狐聞到了酒香菜香，飛竄進去。
“小可，等等我……”卿鳳棲快步跟上，生怕她被人給抓了。
九尾靈狐在人來人往的大堂裏，飛快地穿梭著，最終到了後廚。
“唉唉……這兒哪兒來的小狐貍啊……”
“啊，我的雞腿，師傅，這畜生叼了雞腿跑了……”
“快抓住它，快。”
後廚亂成了一鍋粥。
卿鳳棲驚慌失措，使出靈術，她在人群裏穿梭時，連微風都未曾帶起。
仿佛是瞬間從門外，橫穿到了廚房門口。
“你是幹什麽的，廚房可不是隨便能進的。”
有人攔住她。
卿鳳棲行了禮，焦急道：“抱歉啊這位小哥，我的小狐受了驚嚇，你們莫要傷她，讓我來把她帶出來，她弄壞的東西，我會賠償的。”
小狐受到了驚嚇？
廚房裏的大廚可不這麽覺得，受到驚嚇的，明明是他們。
不過仗著卿鳳棲人美聲甜，還彬彬有禮，大家也就不為難她了。
很快，她抱著靈狐出來，靈狐的嘴裏還叼著一只紅燒雞腿。
這個小型混亂，大家都沒放在心裏。
卻是讓瞿令眼前一亮。
有了。
敢情這只小狐貍是只貪吃的小饞貓。
他心生一計。
卿鳳棲撫摸著靈狐的腦袋，柔聲說：“小可，你急什麽啊……想吃什麽告訴我就是了，瞧你把他們嚇得……”
卿小可瞇起眼睛，美滋滋地吃著她的雞腿。
急什麽？還不是圖個樂子，看到那些胖廚子們驚慌失措互相扔菜刀，好玩唄。
再說，這雞腿太香了，都快忍不住了。
一連許多天都是露宿在荒野裏，肚裏早就沒油水了。
你們都修仙，喝露水就行了，我可不行啊……
吃飽喝足後，雲溪澈提議到街上逛逛。
他也學乖了，先伸出修長的手指頭，撓著小狐的下巴，輕聲說：“小可愛，一會兒我帶你去賣糖吃，可好啊？”
只要這小狐高舉雙爪，卿鳳棲是上刀山下油鍋也要去的。
卿鳳棲一去，那某人，就一定會去……
雲溪澈問著小狐，卻是偷偷瞧著他的假夫人。
卿小可一聽到糖，趕緊眨巴眼睛，雙爪舉起來，去去去，當然要去啦。
早就知道你這小子的花花腸子，看你那麽孝敬姑奶奶的份上，就幫你一回吧。
雲溪澈仗著大庭廣眾之下，狐仙姥姥不會打他臉，便不要臉地湊過去，輕聲說：“夫人，我看你的衣袍下擺磨破了些，方才進城的時候，看到有個綢緞莊，為夫想替你做身新衣裳，如何？”
狐仙姥姥本想一拳打在他鼻子上，四下看看，在她們身邊，坐著許多姑娘家，都在偷偷往這邊看。
“好吧。”她應允道。
到了綢緞莊，女人的天性就爆發了，這也好看，那也好看，挑花了眼。
卿鳳棲將懷裏的小狐放下，被漂亮的布料蒙了心，一時大意。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瞿令知道，這是個絕好的機會。
他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糕點，剛從隔壁買來的，還散發著甜膩的香氣。
卿小可坐在綢緞裏，覺得沒趣，這些好看的衣服，她怕是再也穿不上了。
惆悵之時，小鼻子聳動，聞到了一股甜味。
好吃的！
她尋著甜味而去，越走越遠，走到了無人的小巷子裏。
突然一張巨網落下，將她逮了個正著。
“嘿，終於逮到你了，小東西！”瞿令一手提著甜點，一手提著小狐，憨憨地笑著：“你這只饞嘴的小東西，你還叫？嗬，你還想咬我……”
卿小可奮力掙紮著，用牙齒撕扯那網，急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混蛋啊！
你抓我做什麽？
該不會是拿去扒皮吧？
放我出去！
鳳棲，鳳棲，快來救我啊……
該死的男人，我記住你的臉了，你給我等著。
“噓，別吵，再吵，把你皮扒了！”瞿令警告小狐。
他的身手極好，很快從熱鬧的集市消失了。
卿小可縮在網裏，萬念俱灰，她心裏只想著：慘了慘了，這回真的是完了……
奇葩的穿越，算是到了終點，此書估計要完結了！
310小狐大鬧諜鏡司
卿小可恨自己不能開口說話，還能選個死法。
要皮也行啊，千萬別生剝，那該有多疼啊……
瞿令找了個精致的小籠子，將她關進去。
起初卿小可還掙紮呢，到後來，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瞿令騎著快馬，帶著她奔波幾日，到達人魔邊境，在路邊的茶棚歇腳時，才發現有些不對勁。
此時，他坐在茶棚裏，裝著靈狐的籠子就放在桌面上。
精力充沛的靈狐，突然變得蔫蔫的，好似要死了一般。
她趴在籠子裏，一動也不動。
瞿令才猛然記起：“啊，你這只小東西幾天沒吃食了！”
他拿拳頭撞了自己腦袋一下，自言自語地說：“完了完了，大王說要活的，這樣帶回去，我免不了要受罰。”
萎靡不振的靈狐耳尖動了。
什麽玩意兒？
卿小可擡起頭，用虛弱的眼神盯著瞿令。
什麽王？
“小狐貍，你可不能死啊。”瞿令翻出了幹糧，遞到小狐嘴邊，把自己的茶也遞過去，說：“你死了，我也活不了了，你多少吃點吧。”
卿小可眨了眨眼，算是明白了。
她委屈地撇開頭。
現在才想著討好老娘，遲了！
誰要吃你這個幹巴巴的餅。
瞿令慌了，提著一只小狐貍，滿大街地找好吃的。
好不容易將她哄高興了。
“一會兒見了大王，就這樣，別兇，若像前幾日那樣，我可揍你啊！”瞿令瞪著小狐說。
小狐兩只前爪捧著一個棗泥糕，吃得正香。
聽到瞿令的話，擡起小腦袋，連吃食都忘了。
難道是那個大王麽？
她轉頭看了看四周，這是什麽地方？
這地方的裝飾，與人界有些區別，店鋪的裝飾和人們的服裝，卿小可都覺得有些熟悉。
很像是魔界的風格啊。
瞿令帶著她，進了魔界。
邊境的守軍看到瞿令的令牌，集體跪下，高呼恭迎將軍。
卿小可終於確定，這就是魔界。
她歡欣起舞，有些興奮地指手畫腳。
瞿令低下頭，看著它這樣，提起籠子，與她平視，笑呵呵地說：“你倒是挺有趣的嘛。”
卿小可鄙視他，對著他齜牙咧嘴，你這個傻大個，你懂個屁。
你一路上這樣委屈老娘，連吃喝都不給，你等著！
“一會兒我帶你去吃頓好的，將你洗幹凈裏，連夜帶進宮去，你可要乖乖的，不許冒犯了大王，可明白？”瞿令說道。
卿小可瞇著眼睛，點了點頭。
真的要進宮啊。
瞿令饒有興趣地盯著她，把手指伸進籠子裏，想要去摸摸它的皮毛。
這小狐貍，還真是通人性，似乎能聽得懂人話。
瞿令提著小靈狐，進了魔都最好的飯館。
“你可有什麽想吃的？”瞿令問她。
瞿令將靈狐放在桌上，雖然還關在籠子裏，態度顯得恭敬了許多。
畢竟一路相陪，也有些感情了。
卿小可左右看看，恰好跑堂的小二端著一只烤雞經過，她便伸出前爪，指著那烤雞。
“嘿，你還真是快成精了你。”瞿令爽朗地笑了，堂堂七尺男兒，看著一只小狐，眼神都變得溫柔似水，“好，滿足你！”
卿小可如願地享用了烤雞。
吃完之後，瞿令帶著她回了諜鏡司報道。
瞿令騎著馬，便將籠子放在身前，仿佛護著一個什麽寶貝，一路上都是如此。
這恰好讓卿小可看盡了沿途的風景。
看到魔都的大街小巷都貼滿了告示，卿小可用前爪撓了撓瞿令的肚子，再指一指沿途的畫像。
“你是想問這個啊？”瞿令說：“那是六王爺，哎……我才離開沒幾天功夫，六王爺成反賊了……”
卿小可心中也納悶，牧無炎怎麽會通緝六傻，還是這樣大張旗鼓地通緝追殺，還有賞金，真是太古怪了。
他們兩兄弟不是感情很好麽？
“你不過是只狐貍，問這個幹什麽。”瞿令伸出手指，彈了一下狐貍的小腦袋，輕聲提醒：“一會兒進了宮，你可不能如此多管閑事，大王最討厭多管閑事的東西了。”
卿小可哼了他一聲，作勢要咬他的手指。
你這傻大個，你懂個屁，你們大王喜歡什麽，我比你清楚。
回了諜鏡司，瞿令將小狐交給了手下，吩咐道：“好生伺候著，這是大王要的靈獸，不許怠慢，找幾個手腳利索的，把它帶到水房，洗幹凈，毛發梳整齊了！”
誰知那九尾靈狐在籠子裏鬧翻了天，齜牙叫著，很不情願，誰靠近就咬誰。
“頭兒，你帶回來的靈獸不對勁，似乎是瘋了？”手下匆匆跑到瞿令面前，很為難，撓著頭說：“小的不敢將它放出來，若是傷人，怎麽辦？”
瞿令罵道：“一群廢物，在我手上的時候，怎麽就好好的，到了你們手上，就瘋了？”
他匆匆走到水房，看到那蠢奴才們正在用瓢裝了水，不停地望小狐身上潑。
小靈狐在籠子裏上串下跳，冷得發抖，還不停地嘶叫。
“混蛋！”瞿令奪過水瓢，拍在那幾個人頭上，罵道：“我這樣潑你們試試。”
他扔開水瓢，提起水桶，往幾個手下身上潑過去，大聲責問：“舒服麽？爽麽？當心老子宰了你們！”
瞿令看著小靈狐如落湯雞的模樣，心裏不是滋味，吼道：“滾！老子自己來，一點事都做不好。”
縱使是他，卿小可也不願，還是掙紮。
瞿令剛把牢籠打開，她就撓了他一臉，飛竄而出。
“站住。”瞿令當即追出去。
井然有序的諜鏡司，因為一只渾身濕透的小狐，亂了套了。
瞿令一邊追一邊高聲喊：“莫要傷她，輕些輕些，莫要嚇了她，誰捉到了有賞，掉一根毛我要他小命。”
一堆大男人，左撲右閃，院子裏倒了一大群人，硬是沒能摁住一只小靈狐。
關鍵是瞿令說了，要輕些。
最終，一個如霜般的聲音傳來：“哥，你幹嘛呢？你們都在幹什麽？”
眾人擡眼望去，皆是一楞。
瞿令匆匆說：“然然，快抓住她，她往你哪兒去了。”
來人是諜鏡司的一枝花，諜鏡司裏惟一的女捕快，名叫瞿雯然，是瞿令的親妹妹。
不用雯然出手，小狐就乖乖地到了她腳邊，坐在後腿上，用兩只前爪，扒著雯然的小腿，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你們一群大男人，欺負一只小獸？”雯然低下頭，將小狐抱起，看它渾身濕透了，不客氣地說：“真不像話。”
“然然你回來得正好，恰好她願意親近你，趕緊將它整理幹凈，一會兒要送進宮去。”瞿令說道。
雯然抱著小狐，穿過一堆臭男人，高傲道：“一群沒用的大老粗，那麽可愛的小東西都制服不了！”
卿小可終於乖乖地待著了，在雯然的房裏，她瞇著眼睛享受著梳毛的待遇，屋裏的香薰讓她如躺在雲端。
瞿令推開門進來，低聲問：“然然，交代你的事辦好了？”
“辦好了。”雯然漫不經心地說：“我辦事，你還有不放心的麽？”
“逍遙宮的美人，是今日送進去麽？”
“是。”雯然說：“這一次，我們的人有六個，保護大王夠了。”
“一會兒我與你一起進宮。”
“哥，還要扮成女人麽？委屈你了。”
“掩人耳目罷了，沒什麽。”
“也不知大王這戲要做到什麽時候，我聽說，這回送進宮的美人比平時多兩倍，下面那些想奉承的官員，連自己親生女兒都弄進去了。”
“然然，你別露出這樣的神情，成日應付女人，也不簡單，大王累得很。”
“哼，一天晚上四個美人陪著，天天如此，就是做戲也夠他受的了。”
“不許再胡說了……小心隔墻有耳！”
他們都不知道，耳不在隔墻，就在他們身側。
這些閑言碎語，卿小可都聽在心裏了。
一天晚上四個美人？
還天天如此？
牧無炎啊，可真是小看你了啊！
不來還不不知道呢。
平常裝什麽純情男子，混蛋！大混蛋！
“哥，你瞧，這小狐氣得發抖啊。”雯然笑著說。
“一只小畜生，氣什麽氣，估計是冷的吧。”瞿令不耐煩地說：“行了趕緊把它裝籠子裏，免得傷了大王。”
311再度重逢不相識
再度回到魔宮，卿小可有種恍惚隔世的感覺。
當初從這裏逃離的時候，萬萬沒想到，還會再回來，還是以這樣的一種方式。
“哥，這小狐怎麽了？似乎在掉眼淚。”
雯然將手中的籠子提起，疑惑道。
不過，當瞿令的大花臉湊過來，卿小可就立刻破涕為笑了。
“沒有啊，我覺著在笑呢。”瞿令掐著嗓子，女裏女氣地說道。
小狐用前爪捂著嘴，確實像是在偷樂。
瞿令女裝也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麽為難，清咳了一聲，提醒雯然：“前面就是逍遙宮，小心眼線。”
雯然身著宮服，邁著小碎步，提著小籠子，低眉順眼地走著。
瞿令跟在身後，低著頭。
卿小可就這樣進了逍遙宮的門，她好奇地打量著這宮裏的一切。
好奢華的宮殿！
才進入殿門，濃濃的脂粉香夾雜著酒香撲面而來，想不到魔宮裏竟然有這樣的地方。
牧無炎竟然住在這樣的地方。
哼，一夜四個美人陪著……
卿小可賭氣想：若是真的，看我怎麽收拾他。
一夜四個美人，忙得過來麽？
不要臉的臭男人。
在墨家的時候，還假惺惺當什麽人質，說什麽我等著你，轉眼就回到魔界來睡美人了。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哥，你哼什麽？”
繞過芙蓉橋的時候，雯然轉過身，低聲問道。
“我沒哼。”瞿令推了妹妹一把，說：“你耳朵壞了吧，快走。”
“咦，我明明聽到有人哼哼了……”
走到正殿，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公公迎上來。
“榮欣公公，大王可方便見我？”瞿令拱手施禮，輕聲問。
“小的改名了，不是榮欣，是奉景，大王特命我在此相迎，”小公公平靜地說：“大王在後園的水榭釣魚，你們隨我來吧。”
卿小可盯著這位小公公的臉，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小奉子怎麽成這樣了……
瞿令和雯然對視一眼，沒有多話，緊隨奉景的步伐走著。
繞過精美的長廊，聞著撲鼻的花香，終於來到水榭。
水中的亭臺之上，坐著一個身披白紗的美男子，手裏拿著魚竿，正在釣……
哼！
籠子裏的小狐氣得跺腳。
這是在釣魚麽？
這分明是釣人。
牧無炎端坐在高臺之上，手裏拿著一根白玉制成的魚竿，那釣餌處懸掛著一塊熟肉。
池中全是人，光禿禿的美人，一大群人正在搶著釣餌，水花飛濺，笑聲不斷，嬌喘連連。
好一副荒誕的景象！
奉景看瞿家兄妹臉色不對，便解釋道：“這是大王新想出來的點子，水裏那些啊，都是新送進來的美人，人太多了，還沒見到大王呢，就在側殿裏打了起來，大王索性讓人在她們的背上畫上鯉魚圖，讓她們在水裏游著，誰能搶到大王魚鉤上的肉，今夜便是誰侍寢……”
“哥，你怎麽又哼了？”雯然退後一步，踩了瞿令一腳。
瞿令瞪圓了眼睛，委屈得搖頭。
我沒有啊。
“二位過去吧！”奉景彎下腰，做了個請的手勢，“大王等你們許久了。”
牧無炎坐在亭子的欄桿上，烏發披散在身後，衣袍淩亂，微風吹亂了他兩鬢的長發，這讓他看起來目光迷離，美不勝收。
他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釣竿，時不時將那釣竿上下抖動，看底下的人爭搶得熱鬧，嘴角微微翹起。
“大王，人來了。”奉景站在他身側，低聲說。
牧無炎稍稍回頭，看到瞿令，神色斂正，罵道：“混賬東西，沒看到本王正忙著呢，滾！滾到側殿去候著！”
奉景嚇得趴下，水裏那群鬧騰的美人也沒了聲。
牧無炎將釣竿扔了，佯裝生氣地踢了奉景一腳，吼道：“你這個狗奴才，本王的興致全讓你毀了，沒用的狗東西！”
大王氣得扔了魚竿走了。
水榭立刻變得寂靜無聲。
連撲騰水花的聲音都沒了。
水裏的人都靜靜地看著牧無炎的背影，縱然不甘心，也不敢吭聲。
牧無炎走過瞿令身側，使了個眼色，吼道：“你們這兩個不知禮數的奴婢，還不趕緊過來，看本王怎麽收拾你們！”
氣氛壓抑至冰點。
直到進了側殿，關上殿門，牧無炎才撲哧一笑，說：“瞿令啊，你來得正好，替本王解了圍，該賞。”
瞿令單膝跪下，行禮，恭敬道：“替大王解憂，本就是下官分內之事。”
牧無炎的眼神，匆匆掃過一眼籠子裏的靈狐，並未在意。
“這就是那只小狐？”他問。
瞿令點頭稱：“是。”
“送到這兒來做什麽，帶回諜鏡司，好生養著。”牧無炎盤腿坐在席上，倒了一杯茶，遞給瞿令，說：“你此次出去，辛苦了。”
聽到拿回諜鏡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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